这样的大妖,倘若先后经历了心跟黑蛟,不死只怕也要残废,玄解才不过二十几年的修为,换来不过是休养千年而已。
沧玉牵起他的手往回走,不打算留在这个空旷的殿里,虽说这几座殿到哪儿去都是一样的,可外那座好歹有免费的游鱼观赏,还有两张床可以躺,无论怎么说,条件都比这只有大的空殿好多了。
沧玉见着他们俩消失,这才转过来看着玄解,轻声:“你怎样?”
从来都没有过力劲儿的玄解大病初愈,贯彻了自己活该被人打死的格,毫不迟疑地挤了沧玉的床,撞着天狐的肩膀,与他挨着。这床底下微微凹陷,叫腰塌陷下去小半,要是躺在上,其实并非笔直,而是形成个半弧的模样,因着沧玉是微微弓侧躺,显得更像一条煮熟的虾。
同始青一样,甚至更过分,玄解压没有理会救自己一命的对象,反倒是认认真真打量起了沧玉脸上的神,他一向对沧玉的心思了如指掌,然而现在反倒琢磨不透起来,觉得对方似乎是很心疼自己的,可那双睛里又什么波动都没有,不由得心中暗暗打鼓,生几分忐忑来。
沧玉几乎要跌坐下去,自从玄解事之后,他经历了两次大喜大悲,一路上没崩溃,冷静理应付了所有事跟所有人,还真当自己是如此稳定,没想到玄解好了,反倒各后遗症发了,他能觉到自己在发抖,抖得像帕金森综合征发作一样,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神状况是否还于健康的标准。
玄解老实地了,他暗沉沉的睛如同暴风雨的前兆,郁得透不过气:“很疼。”
玄解了床小半,隐隐约约觉得微凉的床让他一直往中心陷去,无奈沧玉占着主位,就只好与天狐相贴着。
“外的床是为你们准备的,这殿你们可来去自如,不必担忧闯不该闯的地方。”浮黎最后叮嘱了一句,便往外走去,很快就消失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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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想起来,这样的亲近竟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。
沧玉并没理他,看了半晌,才转过去对着即将离开的浮黎跟始青行了一礼:“多谢二位施以援手。”
“你以前不会说这样的话。”沧玉忽然,“很疼吧。”
沧玉没有回答这句话,他沉默了下来,好像失去了跟玄解谈话的兴致,只是带着玄解一同到了前殿去。这时有几条奇形怪状的游鱼涌了上来,在剔透的冰墙里舞蹈,天狐默不吭声地钻一个床里,宛如窃珠的鲛人,白衣垂落着,宛如银的裙边鱼尾挂在床边缘。
过了好一会儿,沧玉都说不话来,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,瞬间张不开嘴发任何一个音节,他只能拼命地气呼气,像条被丢上岸濒死的鱼。然而除了发抖跟发不声之外,他还能觉到自己的手是温的,被玄解握在掌心里,像块化成的冰,于是又能慢慢呼回来了。
这话其实没理,论亲近,浮黎与始青才是与玄解有血缘的那个,然而他们俩都不是什么计较世情俗礼的人,始青虽不觉得有什么好谢的,但既然人家了,也就安心受下了,哪是因为什么,不过她今日容忍跟别人分享与丈夫相的时间已经接近饱和,因此缠浮黎缠得更,促他快些离开。
“我很好。”沧玉冷静地回答,就如同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每个白天跟夜晚,他鲜少在玄解面前崩溃,即便偶尔不知所措,可他仍是那个沧玉,然后伸手帮玄解拂开了肩垂着的红发,那发红得宛如火焰在衣服上舞动着,他又问了一遍,“你怎样?”
“什么怎样?”玄解走近了两步,看着沧玉的有些打摆,便伸手去抓,只到掌心里微微颤抖,可看他面无表情,一时间又有几分迷惑,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,若是恐惧为何不表,若是痛苦又怎会如此轻微,他不懂就问,“你怎么了?沧玉。”
“因为你看起来比我更疼。”玄解很忽然地凑过来亲了下他的鬓角,温的嘴蹭过脸颊,尝到肌肤上咸涩的滋味,异兽不知这段对于他空白的时间里,沧玉是否急得落泪过,但是尖这滋味,就足够他品许多艰辛酸涩来了。
其实在玄解的记忆里,他上一次与沧玉这么躺着,还是对方刚挣开心的时候,那张虚弱而带着引诱的面容在月夜下几乎发柔和的光芒来,他不过是个小兽,哪能抗拒天狐的魅力,便毫不迟疑地任由本能主宰了自己。
“嘛撒谎,你以前从来不撒谎的。”
这一次玄解听懂了,他笑了一下,没有什么别的反应,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沧玉:“很好,一都不疼。” [page]
这族差距也实在太过分了。
“沧玉,你很生气吗?”
他想,沧玉这几天过得一定很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