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日沧玉就足够宠溺玄解,而在琉璃宫的这些日子,他几乎接近把玄解惯得无法无天的边界线。
玄解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一个模样的沧玉厌倦,可是他心知肚明,沧玉并非如此。
感情这种事,看得清楚仔细,将其细细衡量确认,才能知道自己的筹码与对方的筹码到底价值几何,又能不能拿来掂量下注。
“沧玉,我有些想听你唱歌。”玄解忽然道。
沧玉不明所以,不过仍是无奈地答应了,他开口时还有些窘迫,不太好意思地说道:“我还是只会当初那几首,渔阳倒是听洗衣服的姑娘们唱了些新的,可都是土话,我学不大来那个腔调,就只在听,没在学。”
玄解轻轻笑了一声,摇了摇头,像只小狗似的在沧玉肩窝里蹭,他的声音很轻,淡得像空中飘来飘去要消散的云:“没关系,你唱得都好听。”
这多少叫沧玉有点羞赧,导致他开口的时候破了音险些岔气,还没唱两句自己先笑了起来,然后才尴尬地在原地乱喊了一阵,低声凑在玄解耳边唱起那几支小曲来,前面起了范,后面就好唱多了,他不再没事就先笑,幽幽的歌声伴着破裂的冰层消融于水中,让玄解回想起了当初的梦境。
他爱上沧玉,就在那个梦境之中,曾想着永永远远。
如今这个梦想果然实现,始青与浮黎造了一座梦境给玄解圆当初的念想,他又将其亲手打破。
沧玉有他的风花雪月,可沧玉是玄解的风花雪月。
玄解静静闭上了眼睛,从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另一个人,然而好歹经历过几番人情世故,只好轻轻握住自己的筹码,不忍破损分毫。
第一百七四十七章
离开琉璃宫没那么快,直到第二天始青才出现,她什么都没问,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,招来一片祥云送他们离去。
在走人这件事上,玄解跟始青都没有任何反应,好像他们俩只是出门买个菜晚上还会再回家一样的普通,只有沧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烛照女,生怕对方流露出伤感悲痛的神态,母子分离这种场合他有点遭不住的。
然而事实证明,感情如此充沛的只有沧玉。
始青甚至没目送他们离开,而是将祥云招来之后就立刻走了,跟多看他们俩两眼会伤到眼睛一样急切,这让沧玉打重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说不准长得有点丑。能离开琉璃宫让沧玉颇为兴奋,外表看起来虽不明显,但从他过于活跃的思维就能观察得到。
玄解全程都没有说话,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云头上,等着这片云送他们彻底离开琉璃宫,脸色还有点发白,看起来没有平日那么冷酷无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当个薄幸人的霸气,可也算不上娇弱,非要说起来,倒像是个大款变成了被包养的小白脸,让沧玉觉得有点好笑跟心疼。
如果是在平日,那心疼可能会多一些,不过鉴于在琉璃宫“坐牢”的日子结束了,这会儿沧玉没法避免让自己高兴更多一点。
祥云离开的时候太阳正好,晒在身上除了温暖还有滚烫,沧玉迎着日头刺眼的白光,听见了云层下传来鸟鸣鹤唳,风中传来花草泥土的香气,猛然有了种再世为人的错觉,差点流下泪来。
琉璃宫里什么都没有,没有声音、没有气味、只有冰雪随着晚风来回,坐牢大概都不会那么乏味。
等沧玉快活地享受了会他这充满生机的世界之后,就稍稍侧过身来静静地注视着玄解,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。
这种眼神让玄解很熟悉,其实沧玉很多年没有这么看过他了,只在玄解刚跟他组队的时候显露过几回,意思相当简单明了,无非就是:我知道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干了点什么但是我不准备告诉你我的想法。
玄解觉得有点烦,他对沧玉的感情并不影响这种烦躁,因此在对方没开口之前,他也不打算说什么。
多年前玄解处于从身到心完全无力反抗的状态,沧玉跟赤水水甚至倩娘的教育完全不同,他们在完全平等的位置上进行交流,可当时的沧玉已经有了几千年的沉淀,而玄解几千天都还没活到,说不客气点,沧玉走过的路指不定都比他吃过的果子多。
玄解曾经还以为沧玉已经足够囊括一个天下了,后来自己在人世间走了走,才明白知道的多不意味着放得下,知道的少也不意味着看不穿。
如今再体验,又是另一种感觉了。
他们俩像是要比较耐性一样,谁都不肯先开口,最后还是玄解先认输,烛照的性子注定他撑不了太久。
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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