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想什么？”玄解不太明白沧玉为什么神，便轻轻用鼻蹭了下他的脸颊，如同原型时那般，亲昵无比。

想不通的时候倒罢了，想通了，便越发想念玄解。

说十五载的游记，说那些有始无终的情意，说这世间的恨情仇，说这人间的夏秋冬，说来时路上遇到的喜，说去时不尽的忧愁。

沧玉轻声：“听起来，这井打得很艰难。”

沧玉这才回过神来，愣了愣笑：“没什么，只是想些陈年往事罢了，都是些说了你也不会兴趣的事。”

那些鞭策着沧玉往前走，叫他脚不沾地，片刻不停的情意，从他人的人生里游而，如同诱饵般往前飘去，促使沧玉回归到青丘来。

回应，所以为的那些可能，不过是自以为是，正因为耗了如此多的心力，甚至不惜欺骗自己。”

最终沧玉只是轻轻俯于玄解的耳畔，一句从未许下的语甜言。

他与玄解呆了二十一年，前几年还好，后几年就觉得厌烦，似乎天天日都是这么过，枯燥乏味，没什么乐趣。烛照伤得重，十天半个月才醒一次，简直是琉璃的翻版，只是那时候总还有玄解与他站在一块儿，可这次却是沧玉自己画地为牢。

十五年的光，对凡人而言已走过一个小半生，能叫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落成英俊潇洒的少年郎，能叫一个英姿风发的少年郎变作兼重责的中年人，能叫一个尚有余力的中年人，变作个发灰白的老人家。

“没有井。”谢通幽惨淡地笑了笑，“是我以为有而已。”

“咱们俩就此终老，再不分开了。”

接下来的日算不上难熬，因为集成一张画，平日文人墨客画来简单，可要括天下山川四海，兼容世间景，就不那么容易了。幻草能浮现与记录人所思所想，所见所闻，将许多风景糅杂在一起，形成一天然的幻境，而要借幻草之力，令外人看到自己所见过的风景，还需要许多实验。

沧玉离开青丘，未必没有一气的想法，只是他走得越远，心就离青丘越近，等到画成功的那一日，他的心几乎飞到了玄解的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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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该说些什么好呢？

直到过了小半个月，沧玉外散心时看到了庄外那被荒废的枯井，才明白过来了谢通幽的意思，冰雪渐渐消，冻结的泥块如同砖石般堆砌在井底，几颗被刨的泥冻结成石散落着，如同谢通幽丢掷在井中的情意。

这是一枯井，挖得再，挖到底，也是挖不任何来的。

这些事自然没有什么好与玄解讲的，即便讲了，照他的格，恐怕压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动亦或者惋惜的地方，他天生就是这样的烛照，怎么改都改不了，大概是这个族本就恋脑，看始青多多少少就能看些来。

日真是短，日真是长。

人生自是有情痴，这情意怎么能忍得住，即便要藏要掩，终究是会来，来。

可沧玉的发既没白，上的担更没重，他如同浮萍飘过天下，最终归到了玄解的怀里。

玄解的古怪，又向来不讲情理，与他相时就连沧玉都时常觉得无可奈何，谢通幽将他说成是空谷传响，倒真是不错。其实有时候沧玉自己都会觉得，他喜玄解是天经地义的事，这一路走来，他对玄解动心历历在目，可是玄解为什么喜他，却似乎总觉得虚无缥缈，只是那回应又的的确确是实打实的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随机写几个番外吧，自己提，我看着写。

于是沧玉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，他后是江南乡重重的荷影，那些未开的，那些未败的叶，在他修长的指下顺着轻浮的风摇曳着，如同一叠叠女翩跹的绿裙，在这荒芜寂寞的火灵地脉之中，带来生机。

谢通幽画了什么，沧玉并不曾看见，那位老者也没透半分，只是他约莫能猜到。

“只要有关你，我都兴趣。”玄解反驳，“不你要说什么都可以。”

人间四时景，怎比空等在荒芜之中的情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