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一个老友。”言从南的眼睛微微垂下。她凝视着手心的掌纹,目光极悠远地透过掌心看什么人似的。
很多年前,那个人着一身白衣,替她看过手相。
“命运多舛啊。”大热天还戴着草帽的男人曾漫不经心地对她笑道,“不过,是个有福之人。
“那你呢?”
“我么——”男人叼着片叶子,眼里好像拢着数不尽的光,亮得逼人,唇角上扬得放肆,“我呀——当然是个大福之人咯。”
如今那得意洋洋自称‘大福之人’的人,却是不知死在何方,是否瞑目,是否后悔了。
大抵是不的。言从南想,那个男人永远,都不会后悔吧。
“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言从南问道。
“云连行的遗物里,还有义父留下的信中。”叶无忧含糊地说,“上面说的很清楚,应是专留给我的。后来我查了不少时间,勉强能连上八分。”
“如果你是叶岭南的后人……”花悦只觉一生的气都要在今日叹尽了,“那你的确是唯一的人选了。”
这世上唯有叶岭南,能让老鬼发狂。
“不用担心,我有分寸。”叶无忧道。
“自己多加小心,”花悦深深看着叶无忧,“至少坚持到闻声阁来。”生死之间,所有的话语都既淡薄又贫瘠。
“自己小心,我们就回闻声阁部署了。”言从南说。
“嗯。”叶无忧颔首,眼中笼着让人看不分明的雾。再同她们二人确定了一些事项后,叶无忧起身离开。
“唉,”在叶无忧走后,花悦皱眉苦脸地一叹,“阿九,我还以为找到了下一任听风万事大吉,可以一蹬腿翘辫子了。没想到这丫不靠谱啊,看来到时候只能解散闻声阁了…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。”
“无事。”言从南望向窗外的明媚阳光,忽的又想起了那人唇角吊着的,不羁的笑。
“她兴许,会活着回来。”
兴许,只是兴许……会有奇迹。
云连行一开始就骗了她。
叶无忧漫无目的地在妙春谷中走着,忽然想到了那个被叶艳心命人杖则,至死都一声不吭的男人。
没有什么云家大族,也没有什么失传的牛逼剑法,云连行在之前就写好了两封信,而前世她只找到了一封而已。
一封真,一封假。
那个在记忆中已经很模糊的男人,逐渐的真实起来。
她已经忘了他的相貌,只模糊记得那是个极温雅的人,却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神。
温和的,慈爱的,又痛苦的。
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,又像一个罪人看着他的同伙。
是天下最伟大的爱,和无可逃脱的罪恶。
叶无忧蓦地深吸了一口气。那沉甸甸的目光似乎随着记忆刻入她的骨髓,穿透了她的心魂,让她感到至深的冰凉。
此时她却突然忆起儿时男人牵着她,那宽厚的手掌的温度。
温暖的,干燥的,能规避一切风雨的温度……灼人得很。
叶无忧忽觉自己的掌心也像烧起来了一般,也同样如此的灼人。
都是命。她嘲讽一笑。
就像云连行希望她得知真相,又不希望她得知真相一样。明明费尽心思地避过了一切,没想到上一世她仍是死于老鬼手中,至于叶琉璃,不过是个幌子,一个从头到尾都浮在表面,老鬼手中的棋子而已。
她绝不会忘记那双碧绿如深渊之中魔鬼的眼睛,和老鬼贴在她耳边说话时滑腻的触感。
“叶岭南,叶岭南——我要你死不瞑目!”那人对她说着,目中的疯狂骇人至极。
然后,断骨之苦,焚身之痛。
直到这一世通过老鬼的话勉强查清了来龙去脉,叶无忧才有了自己真的不会再任人宰割的实感。
但真相,却也是她在不久前才查清,上下两辈子,她也被蒙在鼓里三十多年。
都是命。 [page]
“即使是死,”她心说,眼中闪过利光,“我也绝不任人宰割,死也要把老鬼拖进地狱。”
那枯黄的落叶被风一吹,摇摇晃晃地蹭过地面,在空中抽搐似的旋了几旋,只留下细微的碎片,执拗得非要融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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