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黄土地，我们披着胶雨衣，爬在泥地里，五四半自动步枪支在靶台上，左手托枪，右手握扳机，右瞄准，右肩膀住枪托，雨打在背上，顺着沟下来。厚朴找了树杈，戳在面前的地上，架住步枪枪托，自己摊开《远东简明英汉词典》，不发声地背诵，直到教官发现他的枪翘起，准星歪得离谱，掀开他的雨衣帽，看明白了之后，一脚踢在他大上，他的脑袋撞塌了靶台。日久天长，《远东简明英汉词典》被厚朴摸搓得书页油腻黑亮。他睡觉之前，字典摊在他两之间，他睛微微闭上，手指反复拨书页，嘴角嚅动。我的想象之看到厚朴慢慢爬上英文单词搭造的桥梁，伸他的手，摸向桥那边的金发女和金条圆。

从第一天起，我的注意力就是吃。我们的伙标准是一天两块四，陆军学院的学员生是两块一，队生是一块九。我们每天见猪影，节假日加菜有狗和鳝鱼。后来我发现，这个城市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，不南不北，农副产品丰富，原来五七校就设在这里，鳝鱼和狗新鲜好吃。鳝鱼是活杀的，小贩有个条凳，一大钉在一反钉来，钉尖儿，你买一斤，他当场伸左手从大脸盆里拎一条四钻的鳝鱼，鞭似地一甩，鳝鱼的就钉到了钉尖儿上，左手就势一捋，鳝鱼就顺在条凳凳面上，右手挥舞利刀，剔内脏，去，两秒钟的功夫，左手上就是一长条剔好的鳝鱼，三两分钟，就是一斤新鲜鳝鱼。我们没有亲见过杀狗，但是大冷天，狗扔在案上，冒着腾腾的白气儿。辛荑在军训结束后的那个暑假，眷恋这里的狗，背了一只扒了去了内脏的大狗，同他一起坐火车回北京。天气奇地，火车里人太多，人胳膊挤人胳膊，错开的时候拉黏黏的细丝，再加上火车晚，大狗终于臭不可耐了，被列车员行在丰台站扔下了车，同时被扔下去的还有几十只德州扒。辛荑后来告诉我，他差哭了，回到术馆，他肩膀上没了狗，只有狗味，术馆的公狗都躲着他，母狗都想凑过来蹭蹭他。这是后话。每天早上，我吃两个馒，中午吃两个馒，晚上吃两个馒，再努力吃碗面条。早饭和晚饭后，我歪在凳上泛胃酸，床不敢随便躺，了太难整理。一碗面条被压下去，在我的胃里左冲右撞，蛇一样探探脑，但是我的贲门闭，我的胃酸让蛇的一圈圈变得瘦弱。在酸意中，我听见麦苗在五百米外的田地里展叶，听见我的脂肪细胞正在分裂和变大，我的肌纤维在逐渐变。的确是要长了，吃得多，屎少。后来算了一下，一天平均长一两啊，猪狗和鳝鱼变成了我的人，我人生第一次会到成就。如果不是负责打饭的小值日，饭堂的时候都要唱歌，唱歌声音不响，不能饭堂。教导员说，饱饿唱，大家要重视唱歌，将来谈女朋友，也是要用简谱的。教导员说，女同志最常问的一个问题是，你知四项基本原则吗？最常提的请求是，你给我唱一支革命歌曲吧。厚朴不唱歌，厚朴喜到炊事班帮厨，他把猪切成大块，裹了淀粉，用手啊，用手啊，或或瘦的生猪从他的手指隙间溢来。帮厨的班负责分菜，可以挑。我坐在条凳上等待厚朴走过来，每次看着厚朴端着鱼度集中的菜盆走向我们的桌，我想，他脸上淌的那东西，就是政治课上讲的幸福吧，将来如果厚朴当了官儿，一定是个贪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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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：第五章b大游泳池，烧红成（1）

从第一天起，辛荑的注意力就在姑娘上。前三周，他说得最多的话是：〃看不见女的，还不给吃。〃辛荑给他所有认识的女生写信，包括已经军训完毕回了b大的师。信中基本都是探讨如何不虚度这八年的医学院生活，以及毕业之后可能的路和如何为之作充分的准备等等。给每个女生的信的内容都差不多，辛荑常常一式抄写七八份，偶尔装错信封。〃反正没有儿女私情，装错信封也没什么。〃辛荑说。他上厕所总要等窗能望见女生练队列的时候，每次小便总会超过十分钟。他还从家带来了一个天文望远镜，还带一个三角架。他和教导员说，望远镜是看星星用的，这里的灰都在地上，天空比北京清澈，没有沙尘，晚上，银河真的像河一样，从天空的一到天空的另一，留下银的轨迹，让人觉得祖国真好。辛荑到军校的第二天就对我说，女的剃了短，真难看，问我，女的哪个分最令我兴奋，，，还是手？我说，发吧，发黑的实在，发直的温柔。辛荑支起望远镜，拉开窗帘一角，对准对面的女生营房，说：〃秋，你过来看看，发丝都能看得真真的，唯一的缺是看到的是倒影，但是如果不看眉，只看房，正反都是一样的。房最令我兴奋，小红的房最大，腰又细，那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