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沧玉还能勉不成。
倒不是不能叫君玉贤教他,只不过平日里光是针对梦此术,就已耗去君玉贤过多心神,玄解再是直接,也知不该再劳烦君玉贤,脆找上实打实的闲人谢通幽。
玄解并不是突发兴致想跟谢通幽学笛,他往昔并没有觉得这听来还算悦耳的东西有什么作用,直到君玉贤为了抚平他翻涌的心绪弹了一首曲,方才知妙。
他想蜷起来,又迫自己放松,如尸般静静般躺着,不要被玄解那句话妨碍。
重要的人未必是情,可以是友情、是亲情、是……是一生的承诺。
君玉贤的琴就挂在藏书间中,看不来是不是名家手笔,不过整造型颇为典雅,琴下刻了“疏照,老叶沉沟”八字。这用词即便“文盲”如玄解都看得来并非好意,他皱了皱眉,看着谢通幽抱起琴往外走去,不由问:“这琴来历很大么?”
其实沧玉明知这些是妄想,然而心人这样的位置,若非千挑万选,若不是万中无一,那与红尘的寻常人有什么区别,要是没有区别,又谈什么特殊。
二人又去找君玉贤,人了,没什么波澜,直接将琴送给了玄解,谢通幽扶着门,低笑:“那琴看起来不俗,长好大方。”
我将你视为最重,你也将我视为最重,千山万,艰难险阻,都不可断绝。
沧玉这半生算不上一帆风顺,却也算不上波澜曲折,他难免会想,何必贪心呢,平安与快乐不已经足够,即便如浮萍无可依,又有什么系。外游难以落叶归的不知多少,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,并没有特别在哪里,更没有受什么优待,多还被迫带了绿帽,算是悲惨里有值得怜悯的所在,乏善可陈。
难随随便便来个人,在沧玉的生命里来了走,走了来,就可以叫抛下与回归吗?有资格么?么?
可你看见的是我吗?
沧玉不想责怪玄解,又忍不住憎恨他无端将一捧灰烬挑火星,得自己痛不生,心底被烧个急需填补的大,风过,啸空的回音。
看上去竟有几分怪异。
沧玉安静沉睡下去,梦中声声清朗,如温柔的环抱将他拥住。
人生七情六,他终究逃不过。
沧玉将罗网收起,只挑了一藤萝倾躺下,纵然狐妖再如何纤细,终究不可能细过绳索,他如打秋千般微微晃着,好似踏上万丈渊的独木桥,摇摇摆摆,摆摆摇摇,仿佛顷刻间就会坠无间跌个粉碎骨。
玄解看到谢通幽转过后,脸一下沉了下去,他的声音仍是欣喜悦的:“捡到宝咯玄解兄。”
学琴相对简单得多,玄解不无不可,就了。
……
谢通幽是个好朋友,差不多可谓有求必应,二话不说就了。玄解的变化之术还成,先跟着谢通幽学了些基础,又幻化笛来,只是他这东西虽是似模似样,但终究不懂音律,因此奏起来倒像是笛劈了嗓,只好讪讪作罢。
沧玉凝望着自己孤长的影,隐隐约约仿佛绽九尾的模样,如看见面的倒影,那纤瘦的妖狐借着月光仰起脸,冷漠而讥讽地凝望回来,漆黑的暗影与他为一,将狐妖与人胎行糅合在一里。
君玉贤连门都没开。
他仔细听。
然而情海掀起波澜,哪是沧玉一介凡胎,说想停就停得下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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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静夜之中,远笛音似有若无,他听见空传来声响,字字句句动人:“我不会抛下你。” [page]
“明日就下山了,我屋内多得是笛。”谢通幽笑了笑,伸手拭了下笛,他不太喜与别人共用乐,尤其是笛这类,想了想,“不然我们去跟君长借琴,你浅学一些也可。”
只是人若不贪心,怎叫人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