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狼狈不堪地在雨中摇着,一直往后悄悄退着步,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她的廓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再那么无助了,如今我还有得选,我不像是姑娘跟白姑娘这样,什么都没办法了。”
她很快就跑了雨帘之中,只剩下玄解与沧玉。
第八十九章
“沧玉,你在害怕吗?”
玄解一直都没说什么话,只在这时托起了沧玉低垂的脸庞,他的手心,拇指轻轻抚过天狐的脸颊,对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,仿佛这场悲剧与他毫无瓜葛,目光带着些许审视,断定:“你很难过?为什么?她们跟你毫无关系。”
“我不知。”沧玉在雨中凝视着玄解,他不知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,细雨打得他眶,只是喃喃,“我不知我对了还是错了,当时我想杀了她,不是因为别的,是因为我可以杀了她。”
玄解轻声:“那又如何?”他伸手缓缓梳理过沧玉的发,细致而缓慢,“你想杀她就杀她,想放过她就放过她,世人于你我为蝼蚁,你何必如此在乎。”
“你不明白。”沧玉轻笑声,那笑声似讥讽,似嘲,又似无可奈何的失落,“她杀了白棉,我心中很是愤怒,可她并非是故意杀死白棉的,她想杀的是蛛女。蛛女闯村,扫毁房屋,现又要来取走白维岳的心脏,你不明白,留有全尸对凡人而言很重要,我……我能理解清清为什么想杀蛛女。”
沧玉尖吐的话语饱藏着玄解难以领悟的意,他稍稍侧过脸,将那脆弱而失落的脸庞枕在了玄解的手心之中,低沉:“我并不是怪清清杀人,我是怪她杀错了人,可是白棉是为了救蛛女,此事完全是差错。清清并非滥杀无辜之人,她自有自己的善恶,我若杀了她,那与当初王家村的那些人有何区别?”
“你跟他们不同。”玄解冷冰冰。
沧玉轻轻摇了摇:“傻玄解,你她为什么说自己的过往,因为她害怕我,她怕我会不由分说杀了她,她更不想我误会她。”他低声,“她想杀蛛女,是因为毕生最重要的存在即将被损坏,那我杀她呢?我是为了什么?”
“我不知。”沧玉颤声,“我不能怪她变成这样,她遇到的那些事,只剩下白维岳了,白维岳甚至已经死了,她只是想保护白维岳最后的尸。我不能说服自己,我不能告诉我自己她就算经历这样的事,还应该跟正常人一样,我不到。”
玄解静静地看着他,不明白沧玉到底在痛苦什么,只好捧着天狐的脸,轻轻将额贴了上去,低声:“嘘——我在这里,你什么都没有关系。”
沧玉的脸上带着悲伤的微笑,他嘶哑着声音:“我不知我错了没有——可我没有资格指责她。”他的声音仍是那般平静,只是难以言喻的脆弱来,“玄解,我会害你变成那样吗?”
“没有。”玄解摇了摇,温的吐息顺着冰雨消散了仅存的意,他再一次说,“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。”
这是玄解与沧玉最亲近的一刻,他透过那双冷玉般的睛,透过那剔透的琥珀,看到了天狐里居住着的那个脆弱人类。
即便会——
异兽将他拥怀中,平静而冷漠地重复:“我心甘情愿。”
若当时清清所杀的是蛛女,沧玉不知自己会不会这么愤怒,他不敢去想自己是否会被清清说服,然而心底某个暗的角落告诉他——他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