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玉的脸色渐缓,他虽不曾以貌取人,但听到这公子哥说这句话,又想到方才小娃娃提起他娘亲,暗道这养不教,也未必就是父之过。
那公子哥稳了稳小胖子在自己怀里的位置,空出一只手帮他擦脸上的脏污,近乎轻佻地说道:“看他们俩长得这么好看,一瞧就知道你才是坏人。”
养不教,就是父之过!
沧玉面无表情地断定。
周边已经没有人围观了,可沧玉仍能听到四周传来窃窃的笑声,他皱着眉看向那对父子,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至于玄解就不必指望了,要他惊讶,大概得天塌下来,地崩裂开——只怕玄解都不会在乎。
幼童不服气地涨红了脸,看上去倒像是习惯了父亲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,愤愤不平道:“怎么……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?!”
“哦?还学会怎么用以貌取人了啊。”公子哥惊讶道,“来,奖励你一块芝麻糖吃。”
说着,那公子哥果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来递给了幼童,由着委委屈屈的爱子尝起那颗小小的芝麻糖。
“爹爹也吃。”幼童将那碎开的芝麻糖里挑了一块大的喂到嘴边,又将剩下的全塞进了自己嘴里。
这娃娃对着外人跋扈刁蛮,见到他爹亲就乖得像是只小绵羊,温顺乖巧。
沧玉这才发现,那公子哥虽夸赞了自己与玄解二妖的样貌,但心神全然不在这上头,更像是随心所欲的玩笑之语。只不过,他同样并不是很在乎那书生的模样,将那包银子丢在地上,慢悠悠道:“算赔你今天的生意了。”
公子哥走过去踢了踢几个保镖,将他们唤起后带着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书生沉默了片刻,将桌子与架子拆开后收拾成一团捆好,放在了相熟的店家家中,自己则把剩下的那些字画都放回了书箱里,他犹豫了片刻,将那包银子拿起,也一道放了进去。
玄解淡淡道:“你方才没有反抗,很明智。”
这话听起来委实太过讽刺了,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书生刚才的行为,沧玉知晓玄解的确是真心实意,见着书生面露尴尬之色,急忙挽救道:“他非是出口伤人,确实是赞赏公子方才沉着应对,还请不要误会。”
书生苦笑了一声道:“恩人过奖了,不过是今日的生意砸了,我连明日的饭钱都没有着落,哪敢上前去,倘若与他们争执后被抱以老拳,怎么付得起大夫的诊金。”他这话说得倒是利落干脆,十分老实,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他非是没有血气,任人宰割,实在是现实所迫,实属无奈之举。
等书生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,他心思十分细腻,对字画颇为珍爱,因此收拾起来有些慢,待到书箱慢慢满了,这才开口道:“多谢二位方才为我解围,见二位风尘仆仆,衣着打扮不似本地人士,想来是刚到渔阳。若是不嫌弃,可到寒舍饮杯茶水,让小生聊表谢意。”
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沧玉笑了笑,上下打量了一番书生,“请,恰好我心中有许多困惑,正等……敢问如何称呼?”
“小生姓舒,单字一个瑛,王英之瑛,是本地人士。”舒瑛微微笑道。
舒瑛,输赢,疏影……
这名字起得倒妙,只是听起来似乎并不太吉利。
倒是沧玉一时想差了,瑛为玉光,舒姓相辅,便有昭显光彩之意,是个颇具厚望的名字,好在他想归想,总不至于说出来,就点了点头,与舒瑛互通了姓名。
舒瑛虽是一介白面书生,但不似沧玉所以为的那种读书人,他那书箱沉甸甸的,摆满了画卷,少说有几十来斤,他走起路来谈笑风生,不觉得疲惫,可见平日起码有健身,非是手无缚鸡之力。
方才遭人围观被羞辱,还叫个小娃娃砸了摊子,也不见他动怒,足见心性坚定。
沧玉往玄解脸上瞧了一下,又看了看舒瑛,总觉得舒瑛哪儿都好,可偏生他心里什么波澜都没起,然而他看玄解的那一眼,却是江海翻涌,余浪犹存。玄解一直看着沧玉,见他投来一眼,还当发生了什么,便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沧玉摇了摇头,拒绝承认自己成了“玄解性恋”,见玄解还在看他,索性转过头去问舒瑛方才的事,“我见舒兄一表人才,浩然正气,怎会被那一老一小缠上,还砸了摊子?”
舒瑛对这事儿显然有些无奈,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,想来是已经预料到了沧玉必然会提起,他叹气道:“哎,这其实是一场误会。”
那叫做金老的老人家在渔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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